关羽痛失荆州,不但改写了三国历史,还让诸葛亮的隆中对成了一个笑话:外结好孙权,没做到;内修政理,也没做到。于是诸葛亮的荆州益州两路出兵,钳形攻势分进合击,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。
有人说关羽败亡刘备和诸葛亮要承担主要责任,因为他们没有给予关羽任何兵力和粮秣支援,但是我们细看三国史料,就会发现刘备和诸葛亮是冤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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诸葛亮当时只是个管后勤的军师将军,开会的时候还得坐在糜竺下首,虽不能说是人微言轻,但也绝不能左右刘备的想法;刘备当然也是无辜的,他当时是真抽不出兵力和物资来支援关羽,更何况他已经发给了关羽一把好牌,遗憾的是关羽把这把好牌打烂了。
在建安二十五年前,刘备集团真正的二把手是关羽而不是诸葛亮,“诸葛亮将荆州印信交给关羽”,那只是演义小说的虚构,真实的情况是刘备带着庞统黄忠魏延入川,荆州军政大权全交给了关羽:“先主收江南诸郡,乃封拜元勋,以羽为襄阳太守、荡寇将军,驻江北,先主西定益州,拜羽董督荆州事。”
当时刘备给关羽诸葛亮张飞赵云的分工很明确:“以亮为军师中郎将,使督零陵、桂阳、长沙三郡,调其赋税,以充军实;先主入蜀,云留荆州,为留营司马。”
从上面的分工我们就能看出,建安十六年刘备往西川进发,留下关羽当荆州一把手,诸葛亮搞后勤,赵云管治安,宜都太守征虏将军张飞“转在南郡”,也是为了防范东吴孙权。
为了拿下西川,刘备调走了诸葛亮张飞赵云,在进位汉中王后,又封关羽为假节钺前将军,这就是刘备发给关羽的一手好牌:假节,可以代表刘备行使内政外交全权,假黄钺,就是代刘备征伐,既可以决定战与和,也可以斩杀任何不听号令的部将。
很多人都认为关羽太过骄傲,但是细看三国史料我们就会发现,“好左氏传,讽诵略皆上口”的万人敌,做事有时候太过小心谨慎,说他谨小慎微也不为过——拘于古礼的关羽因为有过被俘投降曹操的经历,所以在很多问题上都很敏感,甚至连该做的事情也不敢做。
关羽假节钺董督荆州事,那就是没有州牧之名而有州牧之实的荆州牧,所以孙权才跟他平等对话并想联姻。
本来一家女百家求,买卖不成仁义在,关羽就是再倨傲,也不应该觉得孙权的儿子配不上自己的女儿——主公刘备见了孙权尚且要叫一声舅哥,关羽跟孙权联姻,实际也是一种“高攀”。
手握重兵、镇守重地的关羽不但不高兴,反而十分恼怒,这件事换做张飞,可能早就把“媒人”打得鼻青脸肿了:两国联姻,你不跟我家主公打招呼,却跑到我这里送礼,这不是离间计是啥?
孙权这一招挺损,如果关羽盛情款待了求婚使者,消息传到成都,刘备肯定会很不舒服甚至会收回关羽的节钺——刘备跟关羽是主公与下属,孙权却把关羽当成一方诸侯,难免有尾大不掉之嫌。
孙权这个损招让关羽左右为难,他只能用暴跳如雷来向刘备表忠心——如果婉言谢绝或把皮球踢到成都,刘备都未必高兴。
关羽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答应孙权的联姻要求,拒婚是一点错都没有的,关羽没有用好手中的节钺,那也是真的。
刘备授予关羽生杀予夺大权,并把糜芳、刘封划归关羽管理,睿智的读者诸君肯定能理解其中深意:这两个人都是刘备集团的不安定因素,是打是杀,那就看关羽的心情了。
明主刘备有知人之明,枭雄刘备有驭人之术,糜芳和刘封的存在或做大,对刘备集团来说都不是好事,如果能借关羽之手一撸到底或摘了首级,刘备肯定会解释为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”,关羽手中有节钺,自己也不好过多干预。
人们只看到了关羽的傲慢,却没理解关羽的苦衷,所以糜芳和刘封扯后腿打横炮的时候,他并没有杀伐果断:“自羽之出军,芳、仁供给军资,不悉相救。自关羽围樊城、襄阳,连呼封、达,令发兵自助。封、达辞以山郡初附,未可动摇,不承羽命。”
关羽手中有黄钺,完全可以对糜芳刘封发出死亡威胁,但是面对“王亲国舅”,他显然是心慈手软了,他不但没有把这两个不听调遣的将领斩杀,甚至也没有将其免职,还很不情愿地让糜芳继续管理荆州军需物资并监控出征将士的家属,是不是认为这两只城狐社鼠不可轻动?
上个世纪四十年代,有一位杰出的军事家说过:“大兵团作战,军纪要加严!”
关羽掌管着刘备一半地盘和人马,他手下的文官武将都不太服气,小说中我们看到的是关羽眼高于顶,但是在三国史料中,我们却能找到荆州文武官员桀骜不驯、关羽委曲求全的证据:“刘备领荆州,以濬(潘濬,蒋琬的表弟,降吴后受封太常、假节、刘阳侯)为治中从事。备入蜀,留典州事,亦与关羽不睦。”
荆州的实权人物都敢跟关羽闹别扭,关羽却没有杀鸡儆猴、杀一儆百,弄得荆州文武成了各怀心腹事的一盘散沙,这就是关羽谨小慎微的结果。
关羽“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”,却忘了很多小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,如果关羽斩杀了将军士仁,那么无论是糜芳还是刘封、潘濬,都没有胆量继续跟他叫板,那时候令行禁止,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,孙权就是想派吕蒙和陆逊偷袭荆州,也未必能那么容易动手。
关羽镇守荆州,从来没有向刘备提任何要求,也没有打糜芳和刘封的小报告,也没有请求刘备派老成持重的赵云回到荆州协助自己。
荆州乃四战之地,关羽一个人苦苦支撑有多难,读者诸君肯定十分清楚,这时候我们的问题就出来了:张飞为宜都太守、赵云为桂阳太守,这两个郡都在刘备手里,关羽为襄阳太守,襄阳却在曹仁手里,刘备如此封官,岂不是大有深意?
刘备在占据荆州南四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攻取襄樊的打算,作为刘备的首席将军,关羽岂能不心领神会?
关羽向襄樊进攻,也是为了减轻刘备在汉中的压力——熟悉三国历史的读者诸君,自然知道襄樊战役和汉中战役在时间上是有交叉的,关羽不可能指望刘备的支援,有多少问题只能由他自己扛,假节钺之权看起来很大,但却不能轻易使用,更不敢拿糜芳士仁开刀,这就是关羽的委屈和无奈:如果他真的杀了某个刘备留下来“辅佐”他的文官武将,刘备会作何感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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